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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6章 原生之痛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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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如其來的一句感謝,讓夏習清耳朵一熱。心裏有一肚子話想說, 卻又不知從何開口。

周自珩把他的雙肩一握, 推著他翻轉過去,又從背後把他抱住, 胸膛貼著他的脊背, 一點點推著往前走,“寰亞集團……原來我們習清哥哥是大少爺啊, 早知道你這麽有錢,我就讓你包養我好了。”

每次周自珩叫他哥哥都帶著股調笑的意味,夏習清拿後肘拐了他肚子一下, “我可包養不起你周小公子。”

“包得起。”周自珩從後頭親了一下夏習清的後腦勺, “跟我上床不要錢, 我倒貼錢還不行嗎?”

夏習清扭過頭, 沖他挑了挑眉尾, “你讓我上我給你錢。”

周自珩捧著他的臉就這麽別扭著親了一口他的嘴唇, “那還是我倒貼吧。”說完他推著夏習清肩膀往前走著,想要趕緊轉移這個話題。

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會打消這個念頭。

這棟別墅不小,裏面的家具都蒙著白布, 一看就是很久沒有住人,這場景讓周自珩不禁想起了第一次和夏習清錄制《逃出生天》的情形,也是許多蒙著白布的家具,華麗而冷清的裝飾。

“我帶你上樓去逛逛。”夏習清說話沒什麽情緒起伏,這讓周自珩有些擔心,他已經足夠了解夏習清, 他越是沒什麽情緒,說明他藏得越深。

可周自珩能做的也只有緊緊地抓住他的手,陪著他一起。

一層的客廳做了挑高的處理,大約有四米高的空間,因而樓梯也很長,右側是扶手,左側是整面墻壁那樣高的書櫃,裏面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書。夏習清拖著周自珩的手一步步走上去,見他一直在旁邊的書架,便道,“我小時候經常坐在這個樓梯上看書。有時候看累了就靠在這兒睡著了。”

一想象到那個畫面,周自珩的嘴角就不自覺勾起。

好想看看他小時候,一定是全班最好看最可愛的小孩。

周自珩被夏習清拽著上了二樓,二樓有一條深邃的走廊,像極了美術館裏的藝術長廊,深米色,對著的墻面上依次掛著十幅畫作,中間經過一個房間,夏習清試著開了開門,竟然沒有上鎖,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吃驚,打開了房間門口的燈。

“這是我母親的收藏室。”夏習清拉開了門,站在門邊,周自珩望了一眼,這是一件非常大的房間,進去才發現裏頭還套著一間,裏面放置著各種蒙著布的畫框,大的和人差不多高。

“這些都是畫?”

“對。”夏習清點頭,想到上一次習暉跟他說過的藝術館開幕的事,這些收藏品夏昀凱沒有帶走,估計也是留給他了,可他居然不上心到都沒有專程請人保管,就這麽擱在舊房子裏。

也是,他那麽討厭母親,也那麽討厭自己,看見這些畫估計恨不得一把火燒個幹凈。

“我母親出身藝術世家,外公年輕的時候是有名的雕塑家,外婆是油畫名家。生在這樣的家庭,我媽也就自然而然成為了一個藝術鑒賞收藏家。”

夏習清隨手掀開了一幅畫上的蒙塵布,“她一輩子都為自己沒能成為一個畫家而遺憾,不對,”夏習清苦笑,“說是遺憾,倒不如說是怨恨,她沒有繪畫創作的天賦,嘗試了很多年都一直平庸,可她能一眼辨別出畫的好壞,挖掘了許多當時還沒有成名的畫家。”

這樣的故事發展下去,周自珩已經可以猜出後續,“所以,你的媽媽生下你之後,發現了你的才華。”

夏習清的手指輕輕蹭著畫框,“她只不過是發現了救命稻草。”

也發現了致命毒藥。

他拍了拍自己的手掌,轉到另外一幅畫的跟前,“她覺得我隔代繼承了外祖父母的天賦,所以從小就逼著我學畫,那個時候我也才四五歲,什麽都不懂,每天關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裏,只有畫筆和顏料。”

看起來色彩斑斕,其實是一片灰暗。

“我那個時候不願意學,哭鬧不停,她就罵我,說一些我當時根本聽不懂的話。那個時候,她和夏昀凱的關系也變得越來越差,每天都吵架,甚至打架。”

對於這個所謂的父親,他依舊叫不出口,只能用名字來代替。

收藏室裏放著一個突兀的梳妝臺,夏習清踱著步子走到那面鏡子前,出神一般望著鏡子裏的自己。

在周自珩的眼中,夏習清的身上總是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,那是一種精致的脆弱感,沈靜的時候如同一件沒有任何瑕疵的白瓷,美麗且易碎。可就像他自己說過的那樣,藝術品即使碎了,也是藝術品,他的每一個破碎的棱角都閃爍著美的光彩。

“他們為什麽會結婚?”周自珩靠在門框上,“聯姻?”

藝術界和商界的聯姻在這個圈子裏也不算少見,盡管藝術界的人往往清高,看不清滿身銅臭的商人,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,燒錢無比的藝術圈更是少不了資本的支撐。

“不是,我外公可看不上那個時候的夏昀凱。”夏習清低頭看著梳妝臺,上面沒有化妝品,倒是放著許多手掌大小的精致擺件,本應該是對稱擺放的現在不知道怎麽的亂了,夏習清一個一個將它們對應著擺好,“聽說我媽當初是一意孤行嫁給夏昀凱,她這一雙慧眼,也只適用於藝術品,看人走眼得太厲害。”

說完他轉過身,反手撐著梳妝臺看向周自珩,“你想想,她一個藝術界的天之驕女,誰都不放在眼裏,一顆心撲在一個男人身上,差點跟家裏鬧得決裂。結果呢,”夏習清低頭笑了笑,“看著他一個又一個在外面找女人,每一個都不如自己。”

對於天生驕矜的人來說,無異於淩遲處死。

“懷我的時候,我媽回了趟娘家,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撞破夏昀凱和外面的野女人在他們的臥室亂搞,捉奸在床。”夏習清聳了聳肩,“她當時大概是連著肚子裏的我一起恨的。”

他總是用那麽輕松的語氣說出這些話,周自珩也拿他沒有辦法。

“那……後來呢?”

“後來?”夏習清舒了口氣,“後來……她得了產後抑郁,整個人都變了個樣,可在外面的時候還要裝出一副和從前一樣端莊大方的樣子,回家之後又打又砸,有時候和夏昀凱鬧得天翻地覆,有時候抱著我哭,有時候和夏昀凱一樣打我。”他笑了一下,指了指上頭,“還有好幾次,抱著我站在頂樓的欄桿外面,說要帶著我一起去死。”

看著他那樣的笑,周自珩的心臟像是被什麽狠狠地刺了一下。

他走上前,走到夏習清的面前,伸手要去摸他的臉,被夏習清躲開,這一躲,讓周自珩的心臟更難受。可下一秒夏習清又把頭抵在了周自珩的肩膀上,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。

周自珩摸了摸他的後腦勺,又親了一下夏習清的頭頂。他出生在一個美滿的家庭,對於夏習清所遭遇過的種種幾乎無法想象,人們總說推己及人,可這些在周自珩眼裏也不過是空話,沒有親身經歷過,所謂的感同身受也不過是麻痹自己善良神經的漂亮話而已。

“你現在就開始可憐我了嗎?”夏習清靠在他的身上,聲音冷冷的,像是薄薄的一層冰,“這只不過是冰山一角。”

夏習清就像是一個偏激的小孩,不斷地在周自珩的面前撕著自己的傷口,一面狠心撕扯,一面笑著對他說,你看,這個好看嗎?

這個爛得徹底嗎?

這個嚇人嗎。

周自珩輕輕捏著他的後脖子,“說不可憐肯定是假的。”他的手指有一種熨帖的溫度,“我這麽喜歡你,你就是被小樹枝刮一下我都覺得可憐,替你疼,誰讓我這個人的脾氣就是這樣,不喜歡的人我都會同情他們。”他抱住夏習清,“你是我最喜歡的人,你說我可不可憐你。”

“反正你就是個邏輯鬼才。”夏習清懶得跟他辯駁什麽。

可他聽見周自珩說這些,就忽然不想繼續說下去了,告訴他那些事對周自珩來說太殘忍了。

“我挺好奇的,你長得應該和你媽媽很像吧。”周自珩手順過去捏著他的下巴,將他的臉擡起來,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鼻尖。

夏習清這次倒是沒有再罵他,只是從他懷裏出來,牽著他來到了裏面的一個套間,套間裏有一個櫃子,夏習清拉開了第三個抽屜,從裏面找出一張照片來。

周自珩原本以為這是夏習清母親的照片,遞過來一看,相片裏竟然是一副油畫,似乎是在某個畫展上拍的。

畫上畫著一個端坐的女人。一頭烏黑的長發撥到一側,面容姣好,儀態矜貴,白皙的頸間佩戴著一串光彩瑩瑩的珍珠項鏈。令周自珩沒有想到的是,畫中人比他想象中和夏習清還要相像。

“這要是在鼻尖上點上一個痣,說是你本人我都信。”周自珩覺得有些熟悉,可又覺得當然應該熟悉,和夏習清幾乎一模一樣,他伸手攬住夏習清的肩膀,順著摸了摸他的耳朵,“這樣的女性完全有自傲的資本。”

就好像你也有權驕傲一樣。

周自珩從他的手裏接過照片,瞇著眼仔細看了一下,發現畫的下面有一個小小的標簽,上頭寫著一個名字。他的臉上不禁流露出驚喜的神色,“這是你畫的?”

“嗯。”夏習清的眼睛凝視著照片裏的那幅畫,“這是我十五歲的時候畫的,也是我第一幅拍賣出去的畫。那個時候她已經走了五年了,全憑記憶畫的。”

縱然再怎麽不懂藝術,周自珩也能看得出筆觸之間藏匿的溫柔和愛意。盡管這個母親做了那麽多傷害他的事,但在夏習清的眼裏,始終是他的母親。

“為什麽是照片?”周自珩問道,“這張畫現在在哪兒?”

夏習清搖搖頭,“我不知道。這張畫在我母親的畫廊被人買走了,我找人打聽過,好像是一個普通的收藏家,後來又被輾轉賣到了海外,後來就找不到了。”

作為一個稱職的故事講述者,夏習清擡起頭,“想知道我媽是怎麽死的嗎?”

周自珩楞了楞,眼神軟了下來。

夏習清雙手繞住他的脖子,嘴角微微勾起,“沒什麽的,要說就都說出來好了。”

“這些事,你跟別人說過嗎?”

“我可不是那種拿著所謂慘痛經歷騙取別人同情心的渣男。”說完他又笑著搖頭,“好吧我是渣男,但我是憑本事渣。”

說完這句話,夏習清就被周自珩用手指戳了一下額頭,他笑著把周自珩的手指握住,放到嘴邊吻了吻。

他是真的不願說出口。可對方是周自珩,他又不願意隱瞞,畢竟有著這樣經歷的自己,需要坦誠一點,好讓周自珩有選擇的餘地。

聽過之後再考慮,要不要接受這樣一個殘缺的人。

“許其琛都不知道,他只知道我以前經常被夏昀凱打,這個是沒辦法瞞,他是我同桌。”他扯了扯嘴角,“夏昀凱為了自己的面子,從來不打我的臉,就用那種又細又長的高爾夫球桿狠狠地打我的後背,綁起來打,不然我會跑。”

他說得繪聲繪色,眼神倔強,“打完我能下床之後還是得去上課,有一次午休的時候,許其琛忽然把我推醒,”講到這裏他忽然笑起來,“你知道嗎,他那個人平常都沒什麽表情的,我現在都能回想起他當時眼睛瞪大一臉驚慌的表情,”夏習清模仿其當時許其琛的樣子,“你後背滲出血了,校服都染上了。”

“然後我就瞞不住了,他那個人又聰明,一般人打架誰會被打成那個樣子。”夏習清嘆口氣,“但是我還是沒辦法對他說出別的事,不然兩個可憐兮兮的人在一起,每天的日子也太苦了。”說完,夏習清笑了一聲,將那張照片放回了抽屜裏,帶著周自珩走出了收藏室,走過那個長長的畫廊。

“我的母親死於藥物濫用。”夏習清像是毫無負擔地說出這些話似的,“產後抑郁癥持續加重,她每天都依靠藥物才能在外人的面前保持體面。說白了,在外面的時候她就像一個天使,回到家又變成一個瘋子。長期在這兩者之間轉換,到後來她也沒辦法自如地改變角色了。”說到這裏,他忽然停下腳步,無比認真地看著周自珩的側臉發問,“你說,我這麽能演,是不是也有遺傳的原因。”

說完他輕笑一聲,扶著扶手繼續朝樓上走去。

周自珩的手都是發冷的。

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溫度這麽渺小,這麽不值一提,掏空了能不能將夏習清的心暖過來呢。

他不確信。

“她掏空心思建了一座美術館,用我的名字命名,作為我的十歲生日禮物,她專程請了法國的一個蛋糕師,將我的蛋糕做成雕塑的模樣,仿照著瑪主漢莫荷的雕塑名作《母愛》做的,一切都很體面。”走上最後一級臺階,夏習清停下腳步,像是在等待周自珩。

“然後呢,那座美術館……”

“然後她就在那座美術館開業的當天,死了。”夏習清繼續朝前面走著,聲音沒有絲毫的波瀾,“渾身抽搐,倒在了我和我的蛋糕前。”

周自珩上前一步,牽住了他的手,指尖冰涼,和這濕熱溫暖的仲夏夜格格不入。

“我當時根本沒覺得怎麽樣,大家都好慌,我還說,沒事的,媽媽在家經常這樣,她一會兒就好了。”夏習清笑道,“然後她就再也沒有好起來。”

夏習清的腳步頓了頓,停駐在一扇深藍色的門前,沈默了半分鐘。

“那個蛋糕我一口都沒吃呢,好可惜,再也沒有人會為我做那麽漂亮的蛋糕了。”

其實也不是為我,是為了她自己。

他的手握住了門把手,手指收緊,在打開的瞬間忽然猶豫了。

周自珩幾乎是一瞬間就感受到了他的情緒的變化,他的肩膀在發抖,越抖越厲害,像是得了某種重病的病人那樣,身體開始不受控制。

“怎麽了?”他抱住夏習清,語氣有些猶豫,“這是……這是什麽房間?”

夏習清低著頭,緊緊地咬住自己的後槽牙好讓自己抖得沒那麽厲害,他以為自己可以輕易地面對這些過往了,以為那些過去都已經過去,已經不足以成為折磨他的夢魘。

潘多拉的盒子總歸是要打開。

“這是我的房間。”夏習清努力地克服冷戰,試圖轉動門把手的那一刻,一只溫暖幹燥的手掌覆住自己的,周自珩的聲音也是暖的,如同一汪年輕的溫軟的泉水,緩緩地淌過來,覆在這不堪一擊的冰層。

“如果你真的克服不了,沒關系的。”周自珩的拇指一如既往溫柔地蹭著他的手背,“我舍不得。”

舍不得親眼看著他走入痛苦之中,這對他來說實在煎熬。

夏習清無聲地吸了口氣,抿起嘴唇。

“不,我需要你。”他擡眼去看周自珩,“如果你不在,我永遠都不敢踏進來。既然你都有勇氣讓疊加態坍縮。”他勾了勾嘴角,“我也可以。”

說完,夏習清打開了那扇門。

裏面漆黑一片,什麽也看不見,沈沈的黑暗將一切吞噬得徹底,可那些回憶卻如同海嘯一樣席卷而來,毀天滅地。

夏習清故作鎮定地打開了燈。這個房間終於亮起來,其實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兒童房,深藍色的墻紙和天花板,小小的書桌,還有孤零零的一張單人床。唯一不同的是,墻壁上貼滿了夏習清小時候畫的畫。

周自珩註意到,他的窗戶和陽臺,全都裝上了鐵欄桿。

看起來就像一個小小的監獄。

“我記得你在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問過我,為什麽怕黑。”夏習清的聲音很沈,仿佛是一顆被輕輕放在湖面上的石頭,重重地,沈默地下墜。

“從我記事的時候,他們每次吵架我都會哭,可能是影響到他們了,於是我就被扔進我的小房間裏,反鎖上,關上燈,讓我在黑暗裏自我反省。可我那個時候什麽都不懂,只會害怕。”

他緩緩地走到了陽臺的那個欄桿那兒,手指抓住晃了兩下,“還是很堅固。”

“又一次家裏來了客人,他們剛吵完架,我還哭個不停,所以自然而然地我就被關起來了,但是我好害怕,於是我就跑到陽臺大聲地哭,客人好像聽見了。”夏習清背靠著欄桿坐在來,坐在地上,“為了避免這種丟人現眼的事再次發生,他們就鎖住了陽臺,一勞永逸。”

周自珩幾乎無法想象,夏習清的童年是在怎樣畸形的家庭中度過的。

“哦,差點忘了。”夏習清單手脫下了自己的上衣,低頭指了一下自己腰間的那道陳年疤痕,“這個你看過吧。”

“我媽有一次在家發瘋,對我說,都是因為我的出生,她的人生才走向不幸。”夏習清的眼睛忽然就濕了,“如果我不存在就好了。”他的手虛握著,仿佛握住一把利刃,一下子刺進自己的身體裏,“她親手捅進來,拔出去,然後把我鎖在這裏。”

“她以前也曾經抱著我說,我是她這輩子創作出來的唯一一件藝術品。可後來她又那麽痛苦地控訴我,說我是她悲慘人生的罪魁禍首,她必須毀掉我。”

“可我,”夏習清終於泣不成聲,“我只想成為她的孩子。”

周自珩幾乎崩潰,他上前緊緊地抱住夏習清,這個人終於還是和當初那個在他懷裏無聲哭泣的人融為一體,同樣這麽赤裸,這麽痛苦。

“我那個時候還那麽小,只有五歲,就在那扇門的背後,我捂著傷口滿手是血,撕心裂肺地喊著爸爸媽媽,沒有人來救我。”

“房間裏好黑,沒有聲音,只有我一個人,只有我。”夏習清渾身顫抖,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,“如果當時有一個人來救我就好了。”

我以前奢望過愛。

我極盡所能展示自己的閃光點,學著去做一個不會讓他們丟臉的小孩。

但後來我才發現,我需要的根本不是愛這樣的奢侈品。

我只是需要一個人,在我害怕的時候,替我打開這扇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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